菜卖剩下一两颗，天色不早，王离也没打算硬耗下去，便收摊准备回去了。
卖的菜总共收了一百零四块，多出来的毛毛钱，王离就自己揣兜里当做辛苦费了。
回去前，王离又到各地去淘了些佳品种子，以填补他日渐增高的种子消耗。
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，但王离心里还是对市里有人打听柳家嘴村的事念念不忘。
回村以后，他没第一时间去宋大爷那交差，而是拿着剩下的菜，送到了村长家。
柳家嘴的村长是位姓葛的中年秃顶男人，平常不住在村里，只是偶尔回村一趟，王离每回送白菜，他基本都不在场，只有他老母亲在。
听说这村长当初选举的时候吹得厉害，后来却跑到镇上做起了小生意，不怎么管事，在大家口中的风评不太好。
王离把菜送到他家，敲了敲门，朝里边问：“葛奶奶在吗？”
“谁啊？”
一个老太从里面走出来。
王离换上笑容：“我，王离，来给您送点菜。”
“诶哟，又送菜，都说了吃不完，少跑些......放地上就是了。”
虽然村长并不讨喜，不过葛奶是个慈祥的老妇人，王离送菜都会照顾到她。
稀奇的是，这次只是来随便问问，没想到还真遇到了葛村长，站在内院的墙边，瞥见了王离来送菜，微微打了个招呼。
印象中，葛村长应该是第一次见到王离，以前也只听说，或者远远在地里看到过一眼。
虽然和他不熟，不过王离脸上热情，把菜放到葛奶厨房离去，路过的时候又喊了一句：“葛叔。”
“嗯。”
对方淡淡地应了一声，抽了口烟，忽然想起什么似的，问他妈：“妈，村里有谁种小白菜吗？”
“小白菜？”
葛奶想了想，她熟知的种白菜的，就只有王离了，便说：“喏，王国良他孙，王离种的就很好。”
王离听了他俩的谈话，心里咯噔一声，心想坏了，还是有人找到村里来了。
而且似乎找他的人，真是那位背心老大爷和他儿子。
难不成那穿西装的中年男人就是赵氏集团老总？
这么一想，悬赏他联系方式的事，应该也是那对父子，到时候上网搜一下赵氏集团老总的照片，一看就知道了。
葛村长皱眉看了看厨房的王离：“他？他爷爷不是去世了吗？”然后摇了摇头，继续问：“年级大些的，哪个叔种的白菜比较好。”
王离顿时松了口气，想起来自己曾经说过种小白菜的是他大爷，不是他，可能信息传达没有到位，误解成了种菜和卖菜的是爷孙俩。
葛奶摇了摇头，“那我就不知道了。”
她也是腿脚不方便的人，而且住得比较偏，不怎么了解村里人种菜习惯。
“王离呢，你知道吗？”葛村长朝厨房里的王离问了句。
王离听葛村长这么问，便知道找他的那个人肯定也只是托人问一问，并不确定是不是他们村，于是马上道：
“有啊，桥下张寡妇就种的有小白菜，她年纪算大吗？”
“张红？应该不是。”
葛村长被王离弄迷糊了：“那应该就不是我们村里的，估计弄错了吧......害，找什么种菜道人，有钱人就爱瞎折腾。”
“种菜道人？”王离装作好奇。
“没什么，江湖骗子而已。”葛村长摆了摆手。
确认他已经被自己骗过去，怀疑不到他和宋大爷头上来，王离便跟他们告别：
“没别的事我就回去了，再见葛奶奶葛叔。”
“回去路上小心。”葛奶笑着送他到门口。
解决这事，倒算是有惊无险。
但凡葛奶奶跟他说了自己和宋大爷的关系，可能村长都要怀疑他了。
还好自己在，把这事糊弄了过去，要不然自己真被城里的人找到，谁能知道对方是什么心思。
他卖的可不是灵丹妙药，总不至于因为吃了口特别好吃的白菜，就紧追不舍到这种地步吧。
除非是有利益关系。
王离更相信后者。
......
临近七点，王离才回到宋大爷家把那一百块零四块钱交上去。
“才回来？”
宋大爷已经将就着中午饭热着吃过了，菜留在梯锅里蒸着保温，等王离回来吃。
“还剩一两颗菜，想着干脆全卖完。”王离找了个借口。
大爷估摸了下手里的钱，知道王离定价应该不低，卖得慢也情有可原，便没继续过问。
“去吃饭吧，快凉了。”
“好嘞。”
吃饭时，王离发现宋大爷正在削着胡萝卜喂给小灰猫吃，便问：“大爷，你这不是惯着它呢。”
“说你不懂吧，猫虽然比不上狗聪明，不过也算是有灵性的畜生，训猫就不能跟它们对着干，反而要顺着来，比如说吃菜，你就喂它吃，但是要洗干净，去了土气，这样它才记得住味道。”
讲道理，训猫的时候，宋大爷格外有耐心，而且常朝着小灰猫莫名其妙地笑。
“那要是它吃惯了胡萝卜，以后万一真去你菜地里刨胡萝卜咋办？”王离很较真地问。
宋大爷眼睛蹬直了王离，气道：“那你就准备拿钱赔吧！”
王离哭笑不得：“我哪有钱。”
“没钱，没钱就准备入赘我们宋家！”
“入赘送土不？”王离贱兮兮地又打起了土的主意。
“你瞧你那点出息，你爹要知道了，从村头给你打到村尾去！”
“唉。”王离叹了口气，“我爸才不会回村里，二十几年了，除了爷去世来了一回，其他啥时候来过。”
“哼，你跟你爹倒是反着来。”
王离笑了笑没说话。
他这反着来，不知道有多寒他爸的心。
宋大爷估计也注意到了王离心里有些不舒服，很罕见地岔开话题。
“说起来，大丫他爹也要回来了，她跟你说过不。”
“啊，说过。”王离点点头，这事宋雨薇还在粤东的时候，有一次就打电话跟他聊过了。
“他现在可比我急。”宋大爷戏谑道。
“急啥？”
王离看他的神情，困惑不已。
“人一旦身体不好了，就会急着想抱孙子......”
王离：“......”
宋大爷再次说出了一个王离本以为没人知道的秘密：“而且听你爸说，彩礼不付了？”
我靠，大爷怎么啥事都知道！
王离要崩溃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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