找谢棠？
卫南平微微皱眉。
找谢棠做什么？
还有, 不要惊动陈丹青？
“惊动”这个词，用得可真是……微妙啊。
他将电报纸折了两折，收进怀里。
“老师, 是谁的电报？”
林莺娘有些好奇地问。
“一个朋友。”
卫南平笑了笑：“说有一位小姐病了, 是很罕见的疑难杂症，那边找不到合适的大夫，所以向病人推荐了我。又说小姐身份尊贵，不能亲自前来, 所以让我上门问诊。”
“可以啊。”
陈丹青笑着拍了拍他：“你这也算是声名在外了。”
卫南平道：“运气好，得遇贵人而已。”
“那你先去吧。”
陈丹青道：“带好东西, 记得早点回来。”
卫南平点了点头, 拿起前两天为了撑门面从白玉郎那里顺来的医药箱, 换上出门的胶鞋, 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去找谢棠。
找出他的位置不难, 占卜就好了。他应该在白家研究他的碑文吧？去郊外的话，肯定没有公共马车可坐了, 地铁也不通，只好坐出租马车去。
也不知道出城的出租马车要多少钱……
“你怎么自己走了？”
陈丹青道：“不带着林姐姐一起去吗？”
卫南平微笑摇头：“不了。她家离咱们这里有点远，一来一回要好几个时辰。莺娘就不用去了, 在家里好好复习昨天的内容吧。有什么不懂的地方，等我回来再给你解答。”
林莺娘忙点头：“好。”
陈丹青看了卫南平一眼, 笑了笑，没说什么。
出了陈家小院后, 卫南平在路边拦了一辆双马并驾的出租马车。
这种出租马车动力大, 能跑的路程长, 适合出城的行程。
他占卜了一下谢棠的位置, 发现他果然就在白家的郊外庄园里。
“师傅, 出不出城？”
他问车夫。
车夫甩了甩鞭子：“出！你要去哪儿？”
“我去白家的庄园，能走不？”
车夫迟疑：“能走是能走，但她家门前的那条道是私人的，不让别家的车上去。你要坐我的车去，就只能在那条路前停下来。”
“没关系。”
卫南平坐进车里：“你送我到那附近就行。”
“得嘞。”
车夫一扬马鞭，马儿“哒哒”地跑动起来。
应该是为了躲避申城市内的污糟空气，白家的庄园选址在了市郊远离烟囱林立的工业区的方向。
而陈家母女三人就住在工业区的核心位置——这里工厂最多，人流最大，租金最便宜，工作机会最多，环境也最恶劣。
也就是说，白家的庄园和陈家的小院隔着大半个申城和十几里的市郊。
马车抵达白家私人道路的尽头，卫南平付了两百多文的车费，提着医药箱，正要徒步走过余下的十几里的路程。
忽然从路旁的小屋子里出来了一个中年男人：“哎，哎！你是什么人？来干什么的？有请帖吗？没有请帖请你离开，私人道路，外人禁入！”
卫南平眨了眨眼睛，忙道：“不好意思，我这就走。”
中年男人满意地点点头：“算你识相。”
谢棠捏着一枚洁白的棋子，苦恼地在荷花池边踱步。
“明天再和她下一盘棋？不不不，不行，老师说了，资助人都是喜新厌旧的，拉赞助的手法要层出不穷，今天下过了棋，明天就不能再下棋了。打猎用过了，联诗用过了，赏月用过了……对了，我还可以给她弹琵琶……”
“你还会弹琵琶？”
谢棠下意识地点点头：“略懂，学过一阵子……”
他忽然打了个激灵，心想，我不是一个人在池边漫步么，怎么有个人接话？
卫南平从红莲上站起，轻轻一跃，落在他身边：“你也不知道挑个好地方。我神行千里来找你，差点掉进池子里。”
“是你啊。”
谢棠松了一口气：“你吓死我了。”
有些关切地问他：“你来找我做什么？那个东西出问题了？”
他说的是那段从新洲纳克西部落遗址带回来的石棱。
“没什么问题。”
卫南平道。
我来找你，是因为天道的嘱托。
只是，天道究竟为什么要让我来找你这个凡人呢……
“我刚才听见你喃喃自语，似乎有些烦恼。”
卫南平道：“遇见什么事情了？给我说说，说不定我能帮上忙。”
“也不算什么大事，”谢棠笑着摆摆手：“就是……你也知道，我来到申城，是为了复原一块被白家主买下的汉魏古碑上的碑铭。现在碑铭已经快要复原完毕了，之前雇佣的工人和助手的工资也要结了，还有订购的一些材料，包月的电报线路……都要结算。”
他憨厚地笑笑：“我先前和白家主申请的钱款又不够用了，这两天就想要再申请一点，将这个项目妥善收尾。”
卫南平点头：“难怪你绞尽脑汁地要讨好他。”
谢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。
“白家主富可敌国，怎么会在这点小钱上为难你？”
卫南平道：“你只管将情况向她详细说明，她自然会再给你拨下一笔款项的。”
谢棠道：“我知道，我就是有些紧张……”
卫南平心想，这还是你涉世未深。等你多在学海浸淫几年，再遇上这种可以薅羊毛的大好时机，别说紧张了，恐怕都得红着眼睛冲上前去。
“对了，”他像是想到了什么：“这边的项目结束，你就要离开申城了吧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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