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莺娘见她情绪激动，忙抱住她，柔声道：“大姐，都过去了，别害怕。”
“我当时傻啊，跟他说，不是你说的吗，女儿好，女儿贴心，可以帮爹娘带弟弟妹妹。他就说，那也要有弟弟可带。赔钱货一个就够了，两个？他养不起。然后拿起丹青，就往屋外走。”
“那时候是腊月啊，下了好几场大雪了，他拿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出去，能干什么好事儿？我就问他，你要干什么去？他说，他要把你带到山里，让野兽把你吃了，再把吃剩下的骨架带回来，埋在门槛底下，镇住附近的女婴魂灵，叫她们再也不敢投生到他家里。”
陈丹朱打了个哆嗦，有些担忧地看着妹妹。
“我当时刚生产完，身上没有力气。我哭啊，喊啊，在床/上跪下来给他磕头，说我不能再没一个孩子了，他也不管，头也不回地就走了。我在床/上哭了好一阵儿，他终于两手空空地回来了，叫我起来给他做饭去。”
陈莠擦了擦眼泪：“当时我就想，你杀了我的孩子，我也不让你活。我就拿他平时拌在诱饵里对付猎物的麻药，给他足足地下到肉汤里。之前我怀孕的时候，家里的肉汤都是我先喝。这回果然，他不让我动肉汤了，自己喝了个干干净净。喝完之后，他果然就倒了，不省人事。我拿他平时肢解猎物的刀，把他的头割了下来。又收拾了屋子里的细软，想带着丹朱离开。”
陈丹青忍不住问：“那我呢？”
陈莠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她的头发：“听着，不能把你丢了。”
“下山的道路有好几条，下了几场大雪，只有一条相对安全的道路能走。我带着丹朱走在路上，忽然有只皮毛雪白的大猿抱着你走来，将你交还给我。”
陈莠伸手比划了一下：“那时你才这么大，浑身冻得紫涨，但竟然还活着。我喜出望外，给那白猿磕了好几个头，带着你们姐妹俩下山，去了城里的火车站。他平时打了猎物，也要带到城里去卖的。我身子方便的时候，经常跟着帮忙，因此驾轻就熟。那时候最近的一班火车是到申城的，我拿钱买了票，带着你们俩上车。火车走了三天两夜，才终于到了申城。”
她苦笑道：“我第一次出远门，没有经验，没在上车之前买够干粮，只好在车上买。车上的东西又贵，这三天两夜，将我身上所有的积蓄都花光了。”
林莺娘温温柔柔地道：“无论如何，十几年过去，咱们的日子都好过起来了。”
“是啊，”陈莠低声道：“刚刚好过起来，就又……”
“他们是怎么发现的呢？”
她喃喃道：“是怎么找到我的呢？我这十几年来，从来没有往家乡写过信，也从来没回去过。申城这么大，怎么就找到我了呢？”
卫南平将手藏在袖子里，捏着铜钱随意抛掷，占卜出了事件的原委。
原来是孟娴的嫂子，昨天扣押陈丹朱的人在给她们找麻烦。
白珊珊忙道：“陈姨，你放宽心好了。这就是个死无对证的事情。十几年过去了，谁又能证明当初那个人是你杀的？方才那差人不是也说么，只是觉得你有‘嫌疑’。我回家之后再找几个市政司的人帮你运作运作，将这个嫌疑也抹掉。你安心在家休息几天，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。”
陈丹朱叹道：“千金，你的这份心意我们领了。但现在是市政司的司长要将我娘下狱，你找再多的人运作，也运作不过他去。”
白珊珊笑着摇头：“非也。司长就如同市政司的皇帝，其他官吏就如同他的臣民。但水能载舟，亦能覆舟。很多事情，皇帝也是无能为力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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