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冠指着窗外:“西边着火了!”
什么?着火了?
卫南平心下一惊,马上想到,萧明达居住的俗客坊在说法堂以东。这火烧不到她。
思及此,他算是放下了半颗心。
这位新洲牧首在真一观居住期间,哪怕掉了一根汗毛都是外交事故。这把火如果烧在俗客坊,他们真一观上下还是收拾收拾行李躲进深山老林避祸吧。
既然不在俗客坊,那就不必担心了。除了俗客坊和与其相邻的骡马坊净人坊之外,真一观其余亭台楼阁居住的都是受箓修士。哪怕是白简道士,也不可能被一把凡火给烧出什么好歹来。
避火决不会掐,还有法服护身。白简道士的法服上绘有神纹,能避水火。
至于房屋器物之类经不起火烧的东西,只能说,都是身外之物,他们真一观不缺财货,烧了也就烧了,再补上就是了……
“不好!”
归阳真君低喝一声,右手掐诀,瞬间消失在了说法堂里。
卫南平被他惊了一下,忽然想到,归阳真君居住的迎风阁就在说法堂西边!
他忙跳下讲台,穿过因为师兄突然消失而议论纷纷的白简道士们,扒着窗户向外看。
果然,远处一片黑沉沉的浓烟冲天而起,白天阳光浓烈,看不见火光,但毋庸置疑,这是一场大火。
而火势最凶猛的一处,就是归阳真君的迎风阁!
糟了。
卫南平暗道,烧了谁家不好,烧了归阳师兄家。
归阳师兄将他那些机器视若生命,这一下子都给烧没了,可想而知,对他的打击该有多大。
他撑着窗框跳到室外,回头对东安喊道:“师姐问起,我去迎风阁找归阳师兄!”
归阳师兄回住处救火了,肯定会有师兄师姐来替他主持课程。不出意外的话,应该是碧虚师姐。
东安忙冲他点头,以示应承。
卫南平只是一介白简道士,不会缩地成寸的法术。他将法服宽大的下摆掖进腰间,向着浓烟滚滚的远处飞快跑去。
日光很热烈,晒得他头昏脑胀。
等他终于跑到迎风阁前时,火已经熄了。归阳真君从瓜洲渡引来长江水,将整个迎风阁浸泡在了江水里。
大火熄灭得很彻底,连一丝黑烟都不再冒了。归阳真君又招来极北之地的狂风,吹散了弥漫在空中的烟尘与酷热。
卫南平被刺骨寒风吹得睁不开眼睛,用袖子护住头脸,艰难地一步一步走到归阳真君身边,扯着嗓子喊:“师——兄——”
归阳真君转头看了看他,将风停了。
卫南平把袖子放下,先咳嗽了几声,之后才定睛去看那一地的废墟。
碧虚真君从废墟里走出来,看见卫南平,先向他点了点头,又对归阳真君道:“都烧没了。”
卫南平有些担忧地看着归阳真君。
他知道归阳真君有多宝贝他的那些机器,平时碰都不乐意别人碰,现在一把火烧没了……
出乎他意料的是,归阳真君却并没有悲痛惋惜之色,而是点了点头,问碧虚真君:“火是从哪里烧起来的?”
碧虚真君从袖子里取出一团瑟瑟发抖的灵体,卫南平认得这是镇守归阳师兄案头的嘲风。
嘲风向归阳真君稽首行礼,嗓音颤抖地道:“小兽拜见真君尊位。回真君的话,火是从蒸汽机锅炉烧起来的,引燃了院中的树木和焦油,又烧进了室内。”
室内有归阳真君的差分机和十年来的手稿、记录。看来是一样也没有幸免。
归阳真君回忆了一下,恍然道:“原来如此。我出门之前,忘记把锅炉关闭了。前几天送来的三千斤焦油还堆在院子里,烧起这么大火也不意外。”
卫南平正待找出些合适的话语来宽慰他,就见他洒脱地一挥袖子:“烧了就烧了吧。”
又对碧虚真君道:“我从汴梁订购了一台新的差分机,本来就想将室内的这些东西清理了,好将它放进来。如今正好了。”
说话之间,倾塌的梁柱飞上屋顶,焦黑碎裂的瓦片恢复了原本的形状色泽,一片一片地铺在横梁上。墙壁生长,砖石铺砌,桌椅焕然如新。
迎风阁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。只除了院中和室内没了那些巨大的机器之外。
归阳真君将袖子里的白纸抽出来,珍而重之地抚摸着:“别的都烧了也无所谓。反正,我已经得到答案了。”
忽然,他环顾四周,低声道:“不好。不好。”
卫南平正要问是哪里不好,归阳真君就将那几十张命纸拿在手里,递给了他——难为他在遁地之前还将这些命纸从差分机里取了出来。
“南平,你帮师兄保管这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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