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，还是不接？
神原奏也垂眸盯着屏幕上的名字，不自觉地握紧了手机，脚步也随之停了下来。
手机兀自在他的手中震动不止，令他的掌心有点发麻。他的拇指悬停在屏幕上方，却迟迟没有划过去接听电话。
来电还没有挂断。
“……秋间，你先去取车。”
神原奏也丢下这句话，拿着手机独自朝旁边走去。
他接听了电话，没有开口说话。
听筒里传来中原中也低哑的嗓音：“你被放出来了？”
“怎么，你很惊讶？”神原奏也一开口就是浓浓的火/药味，语气尖锐，“我被放出来你很失望？恨不得我被关一辈子？”
中原中也沉默不语，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气得说不出话。
其实神原奏也说完就有点后悔了，他不该这样说的，而且当初也是他有错在先。
但若是要他道歉，他高傲的性格又令他实在难以说出口。
——他厌恶这样的自己。
神原奏也握着手机的手指收紧了几分，在自我厌恶中，重新起了话头。
“你给我打电话想说什么？”他觉得自己的态度有些冷硬，于是稍微缓和了语气又道，“只是为了问我，是不是被放出来了？”
向来清冷的声线软化下来，像冰雪融化后的春水。
中原中也低声道：“算是吧。”
“哦，那你已经问完了，挂了吧。”神原奏也拿下手机，作势要挂断电话。
他听见中原中也的声音：“啊？你这是什么态度？”
似是察觉到他已经把手机拿下来准备挂断，中原中也蓦地拔高了音调：“神原奏也！你敢挂电话，我就立刻飞回去把你脑袋拧下来！”
被威胁拧掉脑袋的神原奏也慢悠悠把手机放回耳边，用毫无感情的冷漠语气道：“哈哈哈，我好害怕哦。”
还立刻飞回来？
他才不信中原中也会在任务途中回来。
电话那边又沉默了。
神原奏也猜，中原中也现在肯定气得跳脚，他的唇边不禁流露出笑意，又马上归为平静。
“还有话要讲吗？”神原奏也侧倚着墙，随意地拨弄着自己的发梢，“没有我就挂电话咯？我还有任务要完成，没空陪你叙旧。”
“……有。”中原中也说。
神原奏也手指绕着头发：“那就快点说。”
中原中也说：“等我回去见面说。”
正在玩头发的莹白手指僵住了，神原奏也脸上闲适的表情也渐渐崩裂。如果他理解的没有错，中原中也这是要回横滨了？
他尽量平静地问道：“你哪天回来？”
中原中也说：“明天。”
……明天？！
神原奏也一口气没上来，顿时咳得撕心裂肺，赶紧挂断电话。
他就当什么也没听见。
*
神原奏也坐在车里，额头侧抵着玻璃窗，安静地看着车窗外掠过的街景。
他还在想中原中也要回横滨的事。
不过都已经躲了快四年，迟早是要面对的，只是觉得有点突然。他刚从大池町的洋房被放出来，中原中也就要回横滨，这个时间点实在太巧了。
这时，一个熟悉的商店从神原奏也眼前一闪而过。
“秋间，在旁边停车。”
秋间和人立刻在街边找了个位置停车，从内后视镜看向后车座的神原奏也：“奏也大人，怎么了？”
“我去买东西，等我一会儿。”神原奏也下车往回走。
大约走了半分钟，摆满各类点心的玻璃橱窗映入神原奏也的眼帘，他的面前是一家日式点心店。
几年没来，店主已经从白发苍苍的婆婆换成了年轻的姑娘。
“请问您需要什么？”她问。
神原奏也的目光落在焦黄色的米饼上，说道：“两盒仙贝。”
店主微笑着说：“仙贝现在有咸味和甜味，请问您要哪种呢？还是两种都要一盒？”
甜味？仙贝还有甜的？邪/教啊！
神原奏也是个坚定不移的咸党，他摇头道：“不，只要咸味，两盒。”
“好的，请稍等。”
店主麻利地夹起几块仙贝、称好重量，放在铺有烘焙纸的精美包装盒里，盖好盒子后再装进牛皮纸袋递给神原奏也。
神原奏也付了钱，接过牛皮纸袋。
店主：“感谢光临。”
神原奏也拎着袋子朝停车的位置走去，见到秋间和人站在车旁。
“奏也大人，”秋间和人犹豫着开口道，“刚才接到通知，首领有要事召属下回去……您要自己去东京了。”
神原奏也眉头轻蹙：“什么事？今天处理不完？”
“非常抱歉，属下也不知道。”秋间和人歉意地低下头道。
神原奏也盯着秋间和人看了一会儿，对方低着脑袋只留个头顶给他，看不清脸上的表情。
森鸥外明知道，他需要秋间和人的异能力，因此他们两个这几年算是形影不离。在秋间和人的负责范围内，“神原奏也”的优先级应该大于任何事务，但是在他要去东京的时候，森鸥外突然将秋间和人召回。
看来，是森鸥外想让他一个人去东京。
“嗯，你回去吧。”想明白后，神原奏也淡淡地应道。
秋间和人没抬头，继续道：“属下已经为您订好了新干线的车票，现在送您去新横滨站。”
还有时间送他。
由此可见，秋间和人接到的通知并不急，只是一个为了把人从他身边支开的借口。
神原奏也“嗯”了一声，拎着装有仙贝的纸袋，坐进后车座。
他猜，森鸥外是想借此事测试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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