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夜沉沉，如同一个巨大的黑锅罩住了整个大地。好在，空气还算通透，繁星点点是那么地清晰可人。
倪土抬头仰望，有一种看到了微亮的灯饰的错觉。
再仔细看，才欣喜地反应过来，眼前就是那浩瀚的苍穹，顿时高兴地直接躺倒在草原上，置身于星海中，如同躺在一个小舟里，漂泊在深邃的大海上，心旷神怡，不能自拔。
程政过来了，拍了拍沉重的盔甲叶子，也顺势躺了下来。
两人也不必说话，就这么静静地躺着，各自想着心事。
今夜，程政照常地要一夜巡逻三次。确保营帐的防御足够稳当。
王玄策更是不能掉以轻心，不但在白日仔细监督营帐外的高墙垒筑情况，夜里还在四处查看站岗放哨，不能有任何的掉以轻心。
常年在这条道路上走。他知道夜里会来什么。
躺着的程政慢慢的竟然有了微鼾。
倪土瞥头想要唤醒他，却又觉得有些残忍。
一日的行走，人人身上的疲倦都还没能从前日的激战中醒过来，只能趁空自我疗伤。
倪土伸手摸摸程政的手儿，发现他虽然穿着沉重的铠甲，但身体却是暖和的。
倪土将身旁的一个厚毯子拽过来，胡乱丢在了程政身上，便继续陷入璀璨的星海之中。
夜色深沉，没有多少光亮，但却不缺各种野兽的声音。
冬日的大地呈现灰色。
但不知道什么时候，一团又一团的黑色东西在草原大地上匍匐前进，远远望去，似一大片乌云朝着营帐的方向聚集。
借助一个较高的地势临时搭建哨塔里，一名士兵正以来回踱步四处张望的形式瞧着四周的变化。
突然，一股劲风朝着他的胸口方向直接飞奔而来。
“噗！”
“轰！”
巨大的力道直接将他射击地飞出去半米摔倒在地。
那人伸手摸了一下扎在厚厚覆了钢板的护心镜上的东西，骤然大吼大叫起来：“有刺客！有敌情！有敌情！”
身后另一名哨兵急忙敲响了铜锣。
十米外的哨兵观察这边的情况后，接着甩动锤头朝着早已悬挂好的铜锣一阵猛敲。
王玄策从营帐内窜出来，急忙命令：“各军各就各位，严阵以待！”
本来酣睡正香甜的程政立马睁开眼睛，从地上窜了起来。
“敌人！哪里！哪里！”
倪土懒洋洋地回到：“有几个毛贼，怕什么！”
“不行，俺要集结陌刀队杀出去！让这些吐蕃人再不长记性！”
倪土仍旧不慌不忙，回道：“你想让我裹着你的尸体回去，你就去吧！”
程政此时早已经甩着膀子迫不及待地要加入战斗了，一听倪土这话，立马傻了眼。
“你说……俺不能带陌刀队出去？”
“陌刀队现如今适合偷袭，不适合大规模作战，他们都缺乏战斗经验。告诉大伙儿，注意防护，都躲好了朝外射击即可，其余的不必担忧。”
“可他们已经杀到咱们外围了。再不行动，会被他们围歼了。”
“王大人自有安排，你守好你的岗位便可。”
“这……”程政看到倪土仍旧不慌不忙地躺在原地看星星，顿时气得不行，但也没办法，只能一跺脚，气哼哼地朝着队伍行进的方向而去。
不时，程政还拽住一两个人命令他们去保护倪土。
这个阿翁心中的掌上明珠可不能出了任何茬子。
程政奔到重重巨大木板搭建的哨楼时，王玄策正在仔细观察外面的情况。
“王大人，外面情况怎样？”
王玄策摇了摇头：“奇怪啊，敌人只是放了一箭，随后便没有了动静，不知道他们在卖什么关子！”
程政气得咬牙切齿：“这些吐蕃人真是可恶！他们怎么没完没了呢！”
王玄策摇了摇头：“来者并非吐蕃人，而是西突厥。”
“什么！”
王玄策伸手将旁侧的一支箭递给了程政：“你自己看！”
程政接了过去，定睛一瞧，箭竿上果然刻着西突厥文字的咒语。
“这个……会不会是吐蕃人故技重施，假借西突厥来偷袭俺们？”
“不会！你不了解这几个部落，他们不会干出这么不光彩的事，若是被对方得知了，岂不是不宣而战了。咱们已经进入西突厥的领地，他们这一箭只是在做一警告，或许还不想大动干戈。”
“未必啊！要知道过魂谷的三千头颅，已经将大唐将士的威望远扬了出去。他们这些西突厥人是不是吃了豹子胆了？”
“他们现如今只是警告，还没有……”
王玄策的话音刚落，有人便大声喊道：“躲避！敌方的箭雨来了！”
听到哨兵这般呼喊，所有的人全都躲避在掩体之后。
话音刚落没几息的功夫，长箭如同冰雹一样噼里啪啦地倾覆而下。
“这些西突厥人真是吃了豹子胆了！他们不怕俺们将他们的头颅割下来，挂一路吗？”
“他们怕了才会认为先下手为强是对的！”
“兔崽子们，俺要出去杀了他们！”
“莫急！等待他们这几波冲击结束，我们便立即反攻！”
箭雨一波又一波，明显能感觉到他们搭箭射箭之间有着空隙。
王玄策根据箭雨的规模和这间隙迅速判断出来：“他们不超过二百人，每人一发发双箭！”
“何以见得？”
“你看这些箭明显地有些力道迅猛，有些只是流矢，说明一支主箭一支配箭，力道不足，只是佯装人数之多。”
“二百人，还不够俺陌刀队一顿砍的，让俺出去杀个痛快！”
王玄策急忙摆手，命令道：“弓箭手做准备。”
“喏！”
有人传递出去讯息，弓箭手迅速借助掩体上弓搭箭，准备号令已下，便拉满弓将箭射出去。
“嗖！”
“噼里啪啦！”
再来的箭雨竟然细碎无常，似乎这些箭是被人用臂力甩出来的。
“敌方在三里外，位置偏西南，弓箭手准备，发射！”
“嗖！”
“嗖！”
“嗖！”
箭雨终于还击了出去。
但奇怪的是敌方竟然一声不吭，悄无声息，似乎那些人原本就不存在。
王玄策觉得情况不妙，急忙喝令道：“弓箭手暂停！”
他凭知觉突然感觉到有一股庞大而邪恶的势力正向他们靠拢。
血光、厮杀，这次他们很可能凶多吉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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