谁都不知道卫雁凡心里在想什么,很久之后,久到就连卫雁凡自己都快忘记她当时的想法,她唯一记得的,就是那句,通的。
“卫雁凡,世界上的路都是通的。”
这是拍卖会前一晚,她心中最敬重的前辈,冼晴悦来到青训营的后台,面对她的纠缠,和她特地说的一席话。当时悦姐问她:“你想要什么结果?职业生涯很短,尤其是咱们女选手,目前数量比较少,面临的非议还很多……你的职业目标是什么呢?”
“当然是冠军呀。”卫雁凡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很不解,“所有选手的目标都是冠军,不是吗?”
冼晴悦望着黑漆漆的天空,有些忧伤地吸溜一口珍珠奶茶,摇摇头:“嗯——不是。”
“我只进过一次世界赛,”她吞下一个珍珠,“再之前我是个没人愿意和我组队的小疯子,再再之前我是个天天被家长揍的学渣,我不爱学习也学不会,我就喜欢玩游戏。那时候我家因为工作的关系很早就配了电脑,我发现这才是我最擅长的。”
“我当时被Coco录取了,我很开心,那时候我是个没心没肺的小孩,我想我一辈子都可以名正言顺打游戏了,真好哇。”
“我不是一个很有毅力的人,那时候和我一起实训的人中,还有几个同龄人。现在他们要么就扛不住压力退役了,要么就是受不了严苛的训练,逃走了。那时候有个和我住同宿舍的女生,她天天哭,我很不理解,为什么要哭呢?每天有游戏打,就是世界上最高兴的事了,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。没想到现在她走了,我居然成了那个进过世界赛的。”
“你说,是不是很不公平?”冼晴悦眨着眼睛问她。
“呃……”卫雁凡不知道怎么说,她实际上很同情那个女生,她一定是和自己一样的,要强,还有个远大的梦。
“当然不是了!”冼晴悦暴起拍了一下卫雁凡的头,“我每天训练不比她少,但是我快乐。我赢了也快乐,输了也高兴。因为我从考过第一次倒数第一开始,就知道自己不是个能逼迫自己努力的人。我不会再任何事情上勉强自己,比如改变风格,比如改变性格,比如虽然现在还是个青训选手就非要拿冠军,甚至是非要在Coco拿冠军。”
“卫雁凡,世界上的路都是通的。”
“根据我对你成绩的观察,很遗憾,你也不是个压力型选手。越是关键的局你越容易发挥失常,这太要命了。不是每个人都要头也不回继续努力才算好,咱们这种人是需要满足感,轻松感,是需要频频回头的。Coco明年还不放弃,需要再次冲击世界赛名额,新队这方面的压力小些,是个锻炼。如果哪一天,你发现自己不需要回头,那么——”
冼晴悦把奶茶扔进垃圾桶,月光下她的眼神亮得吓人,她指着卫雁凡说:“恭喜你,第二个能去世界赛的女选手就是你了。无所谓在哪个队伍,无所谓是不是核心,全中国的女玩家们都会为你骄傲。”
……
“好。”卫雁凡说。
车子一路北上,离Coco的基地越来越远,卫雁凡趴在车窗上,看着嘻嘻哈哈的AOI众人,一脸苦相的于秋风,和看着有些没落的年轻大老板,第一次觉得,这样的日子,好像也挺有意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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