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长生端起茶杯，轻轻抿了一口。
看着王无敌脸上核善的笑容，他觉得很是心神不宁。
“呃……宫主，青城山那边怎么样了啊？”顾长生尬笑着扯开了话题，出声询问道。
王无敌看了他一眼，出声回答：“出了点小问题，龙虎山的张老头去了一趟, 现在已经没事了。”
说话间，老人手机响了起来。
看着手机，王无敌眉头皱了起来，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接起了电话。
“诶？怎么黑布隆冬的，老王头你开摄像头啊！见不得人还是怎么样啊？”
电话里传来一个有些不正经的苍老嗓音。
顾长生眼睛一跳，打电话的人，说话这么嚣张的么？
王无敌手上青筋毕露，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。
然后他把手机放在了桌子上对准自己, 最后打开了摄像头。
顾长生站在一旁，瞄了一眼手机屏幕，想看看是何方神圣，敢和王无敌这么说话。
屏幕里出现了一位身着紫袍的老道人。
而在他身后的墙上挂着一幅字，上书“正一正一，天下无敌”。
字体的话……高情商说法：不拘一格，洒脱至极；低情商说法：用脚丫子都比这个写得好。
……
“你不好好去祖宗牌位前面跪着，给我打电话干嘛啊？”王无敌言简意赅，语气不是很好。
听到这句话，顾长生知道对面是谁了——应该是龙虎山那位渡劫老祖宗。
被王无敌呛了一下，道人面色一僵，然后愣了片刻以后马上做出了反击。
他突然把手伸向自己头发, 将道髻解了开来，一头黑发垂落了下来。
然后，道人很是做作地拔了一根下来, 嘴里还不住地嘟嘟囔囔。
“哎，这人老了啊, 就是麻烦。你看, 我都长白头发了。”
目光看向摄像头，他笑着说道：“还是老王头你省心啊，根本不用考虑白头发的事情。”
看着王无敌白色的须发，顾长生嘴角微微抽搐。
……
不愧是道门正统传人，阴阳这块儿是玩明白了啊。
不等王无敌说话，紫袍道人继续说道。
“我让徒孙给你送丹药过去了，大概过两天就到了。我亲手炼好的，吃了你能多活两天，不过，你这白头发是没救了，你得服老。”
沉默片刻，王无敌黑着脸出声问道：“你现在和我说话胆子这么大的么？”
对面的紫袍道人听出老人语气中的冰冷，面色一僵，似乎是想起了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。
随即他又反应了过来，王无敌现在打不过自己了啊！
于是，道人声音大了些：“都让你摁着锤了一辈子了，好不容易有机会，还不许我说话大声一点了么！”
王无敌冷笑了起来, 眯起眼睛，轻描淡写地开口。
“我伤治好了，一年左右回到原来境界。”
屏幕里的紫袍道人愣住了, 神色半喜半忧，最终一丝恐惧爬上了他的脸庞。
半晌，他梗着脖子开口：“王哥我错了。”
嘶~顾长生暗吸一口冷气，情绪转换这么流畅的么？
王无敌没有多说什么，只是起身拿出一個小本，在上面写下了道人的名字。
顾长生瞥了一眼，只觉遍体生寒。
本子的第一行，“顾长生”三个字很是刺眼。
……
写好字，王无敌把本子收了起来，冷着脸出声询问：“张允道，你打电话过来到底要干嘛？”
被连名带姓地称呼，紫袍道人不自觉地心生惧意，不敢再多说什么，老老实实地回答。
“我龙虎山一脉，千百年积攒下来的家底这次都挥霍完了。玉清宫是不是好歹报销一点啊？”
平心而论，这个要求并不过分。
龙虎山这次举全教之力，把祖宗留下来的符咒都用掉了。于情于理，玉清宫做为官方机构，多少应该给出一些补偿。
王无敌当然也懂这个道理。
可问题是，玉清宫……穷啊。
做为官方组织，玉清宫需要统筹规划大局，其下有很多附属机构，比如阿婆所在的修委会，就是其中之一。
这些大大小小的组织，每月需要耗费的修行资源，是个天文数字。
玉清宫倒是报销得起，问题是，全给报销了，下个月拿啥发工资啊……
王无敌脸上出现一丝犹豫，摸着胡子开始寻找一个合适的借口。
见他这副模样，张允道有些急了：“姓王的我和你说，你要是敢啥也不给，我现在就过去找你拼了，有本事一年以后你打死我!”
“你着急什么！又没说不给你补偿。”王无敌皱着眉头，稍微有些心虚地出声安抚道。
这时，老人突然看到了一旁正小口喝茶的顾长生。
略微思虑片刻，王无敌出声问道：“老张啊，我们也是多年故交了，我和你交个底，报销肯定是不现实的。”
不等紫袍道人说话，他继续开口：“但是我可以送你个好徒弟，怎么样？”
道人明显有些懵了，没反应过来王无敌在说什么。
“老张啊，我这儿有个人仙之资的小年轻，我给你送过去当徒弟怎么样。”
顾长生一口茶差点没喷出去。
这是，还不上债了拿他抵账么？
“倒是听凌霄提过，我记得是个有大气运的名字，是叫长生对么？”
没想到紫袍道人竟然听过自己的名字，顾长生脸色有些奇怪。
道人脸上表情微微平静了少许。
接下来，两位加起来两百来岁的老人满脸认真，开始就顾长生拜师一事开始了洽谈。
“等一下……”看着两位聊得热火朝天的老人，顾长生弱弱地举起手。
他觉得，自己应该是有一点发言权的。
不料，王无敌一摆手，语气中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：“一边待着去，没你的事儿。”
……
最终，两个老人达成了共识：顾长生即日启程，赶去龙虎山，报销符咒的事情就此一笔勾销。
玉清宫内。
王无敌挂断了电话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，看着有些懵的顾长生，没好气地出声说道。
“正一观传承悠久，有无尽玄奇道法，你老老实实过去学东西。正好我这两天看你不顺眼，你走了我也开心一点。”
顿了顿，他站起身来，继续说道。
“跟着我去一趟藏经阁，三楼有几册竹简，你这次一起带过去。”
片刻过后，可能还是有些舍不得，王无敌眼神凶狠地看着顾长生。
“这次去龙虎山，你要是敢什么都没学到，空着手回来，我打死你。”
另一边，龙虎山。
挂断了电话，紫袍道人终于有些绷不住了，脸上瞬间出现灿烂的笑容。
嘴里念叨着“人仙之资”，他把头发重新扎好，绑起一个高高的道髻。
最后，道人颇有自信地说出了豪言壮语：“什么玉清宫不玉清宫的，来了就是正一人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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