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外并无人影。此人很警惕。
万糠摸着匕首，准备飞出去先吓一吓，最好能确认出方位。
“大王子，睡了吗？”一个声音毕恭毕敬。
拿匕首的手收起来。
这个声音……律总管。
“有个交易，不知大王子是否有意了解？”
明显是知道此时万糠醒了。也知道他会动手，才避让保命。
万糠看了一眼浮尘，挥手。
浮尘了解，自动躲在床后。
年久失修的屋子结满蜘蛛网，灰尘大。浮尘捂着嘴鼻，小心呼吸，避免鼻子痒痒打喷嚏发声。
“进来吧。”万糠说到。
房屋打开，一个男人走出来。
律察言一身黑衣，黑帽子遮盖头部，显然是悄悄过来，没让外人知道。
他怎么来了？
万糠不动神色，看着律察言。
律察言恭恭敬敬躬身敬礼，“参见大王子。”
此人，可不是恭敬的人。万糠心中警觉。
“律总管深夜来访，不知所说交易为何？”万糠单刀直入。
“贤者学院祭祀活动后将安排你们外出考察。要求你们解决民生问题。其一便是剿匪。”律察言抬头看着万糠，“那时，大王会派人装扮成土匪，杀害大王子。”
“此次动作，大王要求必须杀死大王子，所派之人都会是个中强手。大王子若不做好充足准备，是不可能生还的。”
床后的浮尘听着心惊。
万糠成长得太快了。
大王一直视他为敌，三年暗杀未成，此时更是将他视为心头的瘤子，不杀不痛快。
万糠并没有任何表情变化，看着律察言，“我更好奇，律总管为何与我说这些？”
明明是交易，却直接交底。
这不是交易，是投诚。
律察言盯着万糠，“大王三年杀你，皆未成功。大王子已然羽翼渐丰，律某不介意帮大王子最后一把，以求未来的丞相之位。”
万糠盯着他，追问，“你知我的思想……”
“王权至上，更需要我律法巩固王权。”律察言立马应答。
“我要得是至上的权力，没有任何约束。”
“王需要的是王的绝对意志，而不是感性操纵下的行为。律法，能更好地将王的意志表现出来。无论什么要求，都可。”律察言不卑不亢，“冲动之下的命令，不是王的思想。朝令夕改，只会降低王的威信。”
“若王的意志坚固，律法约束也将成为国家最有力的城墙。”
万糠淡淡看着他。
律家的人果然能言善辩。
律察言也不是什么不卑不亢，刚正不阿的君子。
此人墙头草两边倒。
做最划算的买卖。
前面所有的，都冷眼旁观。只救最后一场，成为有功之臣。
不过，也无可厚非。
万糠应答，“只是通风报信，可还不够。”
他思索着，宫里他还没有自己的势力。浮尘都比他在宫里混得开。
若是律总管加入……
“你既然如此清楚我的想法，就知道要做些什么吧。”万糠盯着他。
律察言低头，盯着万糠，并没有出声。
万糠清楚，律察言谨慎，不到最后结果出来，他不会真得投靠。
要求过分了，可能会将自己推出去。
“不需要投毒，只需要一些让人体虚的结果的就行。”万糠说。
律察言思索片刻，答应，“这个好办。”
律察言看了一眼床榻，笑着说，“不打扰大王子休息了。有消息我会派人找您。”
万糠将他的反应全部收入眼底。
他看着对方关上大门，随即离去。
律察言出去后，轻吐一口气。
原来还是小鬼。
他也是练武之人。床后的呼吸声在那个静谧的房间并不算隐藏。
想到之前万糠身边养着的那个孩子，大巫师对外说得继承人的消息。
原来，小孩还是与万糠有所联系。
如果巫师都是站在万糠身边的话，那他就更有理由站在万糠身边了。
如果事情有变，他也可以卖出这个消息，保全自己。
万糠回到自己床上，看到浮尘看自己的眼神，带着审视。
但随即，浮尘自己就爬上床坐着不睡。
这个孩子，在巫师贞人身边成长得太快。
有时候顽劣得不像话，有时候又乖巧懂事，知道什么时候干什么，不干什么。
万糠躺回床上，抱着浮尘入睡。
浮尘不再哼唱，自己诵唱着古老的歌谣。
“云青青，水澹澹，海日闻天鸡；列缺霹雳，山峦甭摧，云中君列席，日月仙做堂……”
巫调悠悠，带着宁静震慑的力量。
万糠睁眼看着浮尘，“这是什么？”
“祭祀唱曲。我需要背诵。”浮尘躺下，继续唱着。
万糠闭着眼，听着悠扬的声音缓缓入睡。
这种宁静的力量，很舒服，很放松。
万糠缓缓入睡。
浮尘看着万糠睡着，想着刚刚的事。
那个律察言，知道得太多。只怕哥哥已经动了杀机。这个玩意儿是活不长的。自己需要在其中活跃一二，警告他别做多余的事。
次日。
律察言走在百花园中，一眼看到大树上的孩子，笑嘻嘻看着他。
苍天大树的树枝上粉雕玉琢的孩童，像个小妖精。
他不喜欢这座百花园，不喜欢这种无用却浮夸艳丽的东西。
令人沉溺的东西，都伤神去智。
但偏偏百花园是后宫的中转地，去哪里都需要入过这里。作为后宫主管，他一天要往返于此处数次。
律家贵府培养，参与修订律法，上柬大王，下斥百官，最后的职位却是帮着大王管理他的一众妃子。
管着女人孩子。
“浮尘大人。”律察言抬头，打个招呼。
浮尘坐在树上，笑着摆摆手。
律察言看向后面的侍从，挥手让他们先行，自己单独呆一会儿。等到人走后，才走近了告退。
再抬头，却不见浮尘的身影。
律察言四处寻找，低头却见后方灌木走了出来。
浮尘伸手。
律察言立即抱起，看着她。
浮尘微笑开口，“你知道我会帮哥哥对不对？”
律察言不说话，静待下音。
“你知道……”
律察言低头沉思。
浮尘看着，淡淡笑着。
又是一年祭祀活动。
今年大王身体不适，未能参与。万糠依旧需要躲起来，不能参与祭祀，也不能让人发现自己未参与。
浮尘忙忙碌碌，下午祭祀刚过，便跑到森林里，拉着躲在里面的万糠出去。
她丢给万糠一个鬼面具。自己带上一个。
“出去玩呀！出去玩！今天这么好玩，干嘛不出去？面具一戴，谁也不认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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