宫廷内苑
文渊阁
宫人奉上一盏热茶之后，便恭敬的退了出去，顺带关上了殿内的房门。
梨花木雕刻虎头的太师椅子上，穆兼章瞧了一眼茶水，倒也不觉得渴，也没有喝，反而是转身看向一旁，那坐在书案前处理公册的首辅大人，缓缓一笑道：“大人这是又给自己揽了不少的公务？”
首辅大人金禹廉老先生，将手边的册子写下自己的一言后，才放下了笔墨，轻笑着回道：“老了，远不如之前处理的及时了，这些册子在案头都堆积了五、六日了。”
“怎么不找阁内的学士帮着一起处理？”
“你觉得我应该去寻谁？”
穆兼章顿了顿，没有接话，也是，这阁内的人，倒是各有各的事，各有各的奔波，还真没有一个能腾出手来处理这些政事的。
就算是有那么一个、两个的空闲着，怕首辅大人也不想假借他人之手吧？
与他想的一样，首辅大人下一句便如是说：“再说了，旁人我也信不过，而是自己来的好。”
穆兼章笑了一声，低下了头，再也没有说这公务册的事情，而是转向旁的方向，说道：“郡主那边派人通知奴才，说发现了芙源殿内的密道一事，想让首辅大人帮着看看，宫内可还有其他的密道？”
“鹭儿发现了？”首辅大人诧异的抬眸看了过来，随即脸色沉了下来，也不处理公务了，站起身来，走了过去，在他的身旁一处空的位置坐了下来，叹了口气说道：“她怕是又要一番折腾了。”
“首辅大人给她便是，郡主知道了也不是坏事。”
“可我怕鹭儿那丫头，又生出什么旁的是非来啊！”
闻言，穆兼章也没有什么旁的话反驳了，也是，若是郡主得了每处宫殿的密道地图，怕又得去探查一番吧？
到时，若是因此而牵出什么旁的是非来，怎么也说不过去吧？
因而，还是不知道的好。
他一边觉得这样想的好，一边又抬起了头，无奈说道：“怕是郡主那边不会轻易放弃的。”
“随她吧，鹭儿这性子，有时和蕴儿像极了，都是不达目的，不罢休啊！”
“首辅大人也不必想这么多，郡主早已及笄，她有着自己的想法，不是旁人能左右的。”
“我也是管不住她的。”首辅大人垂下了苍老的面容，想着鹭儿这丫头桀骜不驯的性子，日后定是要吃一番苦头的。
“不过首辅大人这边可有地下密道地图？”
“有，但是不全。”
穆兼章微微惊愕，问道：“您这里都不全吗？”
首辅大人轻笑一声，话语忽然透着几分寡淡与薄凉，“当年祖父参与皇宫地下城布局建设一事，除了孝章皇帝及身边人知道外，再无旁人知晓。”
“可是后来，不知被何人给泄密了出去，引起了当时还是奉先城，如今的梧州城的一些轰动。”
“那些可恶的人啊，便将脏水喷到了当时还是工部尚书祖父的身上，引起了满朝的争论与讨伐。”
“幸得孝章皇帝信任，保下了祖父，揪出了泄密的人，乱棍打死，还了我祖父的清白。”
这倒是前朝的前朝的幸密之事了，就连穆兼章都是第一次耳闻。
那金家的辉煌，也不过是从那时刚刚开始的，怕是也因为这密道一事，得了孝章皇帝的心吧？
他不由追问出声道：“后来如何了？密道图一事，可是真的泄露在外？”
首辅大人点了点头，有些可惜的口吻道：“是丢了一些，不知落到什么人的手里去了，不过绝大多数的宫殿密道图都在祖父手里，也传到了我的手中。”
“如今的陛下那边，也不过是有一些我手中的翻本罢了，那找不回来的一小部分宫殿密道图，怕也是再难寻回了。”
穆兼章面色也泛起难色，问道：“那首辅大人可知，丢的是哪些宫殿的密道图？”
“我这儿，只有陛下的三大殿，及一些皇子、公主们的地下密道图。”
“芙源殿那边？”
首辅大人转眸看了过来，倒是笑了，“那你倒是不用担心，芙源殿在前朝乃是先皇陛下最宠爱的凤翎公主的寝宫，密道图自是保管良好，没有丢失。”
“那郡主宫内的密道——”
“就在她殿内的床榻之下，鹭儿那丫头聪慧，我知道她迟早有一日会发现的，却没想到，还是这么早？”
穆兼章跟着一笑，殿内的温度都跟着升高了起来，不在像先前那般冷冽与僵滞，说道：“那便好，知道也好，郡主多了一条保命的法子。”
“是啊，我原想着在我百年之后，说与你或是轻绪知晓呢，没成想，她倒是先知道了。”
“郡主总比旁的人聪慧一些的，这也是好的。”
“好也不好，我倒期着她活的像那箐儿那丫头一般简单，通透的好，她身上，所肩负的重担实在是太多了。”
“是啊，建平郡主生来就与旁人不同的，她那般的恣意高贵，也是得了广平王与广平王妃的真传了。”
“像他们又有什么好？”首辅大人愁的面色发苦，好像那束起的白发又多了几根一般，“我能感知到，鹭儿她，并不快乐。”
“首辅大人……”
“她与箐儿走的极近，如今箐儿走了，她怕又得伤心几日了。”
穆兼章出言安抚道：“首辅大人莫要愁思良多，郡主她如今在芙源殿内禁足，何尝又不是另一种活法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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