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小子少跟我套近乎！”老者听了直接吹胡子瞪眼，“绝无可能，老夫此前从未见过你！”他矢口否认。
“呃，我就是随口问问。”不过是套个近乎，谁成想这老头反应这么激烈，“修身养性，修身养性啊，老爷子。”
“唔，言之有理。”老者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，转瞬又恢复了正常。
要不是这老头说起凤凰山知之甚广，洛清欢还真怀疑他和那为观主一样，也是个忽悠鬼。高人嘛，不都是这样性情古怪特立独行的来着，洛清欢只好这样安慰着自己。
“老人家，关于这修道一途，小子有诸多困惑，能否向您请教一二？”
“但讲无妨。”
“老人家，我听说这修仙……额，修真，不对，修行吧，修行有诸多阶段，练气筑基结丹化婴立宗至尊称帝显圣执掌日月破碎虚空……不但很讲究天赋，还得从小就开始培养，您看，我现在这把年纪了还能有机会嘛？”
“这都从哪听来的。”
“书上说的。”
“……”
“老人家？”哪怕曾被莫老祖断言毫无修行资质，洛清欢还是对自己抱有一丝丝期望，万一还有救呢？
“道，不可名状，又岂能以凡俗之论妄语？”老者轻轻摇头，似乎是对世俗之人于修行妄加论断颇有微词。
“修行之途，上境无穷而下境有三，曰化象，无形，太虚。化象者，胸中气象也。无形者，茫茫天地，无我无物无问无为。太虚者，思乎玄玄之域，游神太清之庭。此外别无其它。”
“怎么会！难道至始至终都没有练气之流？小说里都是假的？那我怎么洗髓伐筋筑基入道啊？”
“道，不可为。”不可强求，老人这话多半是在劝洛清欢不要庸人自扰。
“……”洛清欢听得这话有些心灰意冷。“这所谓的道真就这么高高在上虚无缥缈吗。”
“小友又何必执迷不悟呢？”似乎是不忍伤害眼前这位执着的年轻人，老者顿了顿又继续说道。“不可为之是道，不可为而为之亦是道。”
老者一席话听得洛清欢是云里雾里，不知所谓。
“来，来，来。”说话间老者轻抚浮尘，起身踏入翻腾云海，如履平地。乘云隐去倏忽不见。
“大道无形，生育天地；大道无情，运行日月；大道无名，长养万物；来来来，登高远望，紫气东来！”老者话音未落，只见天地一线，霞光漫天，山巅云雾凝实近紫红色，澎湃如潮，此刻正全朝洛清欢涌来！
磅礴的紫气，自遥远的东方应运而生，一股脑全涌入洛清欢周身，那位仅有一面之缘的老者竟是要送他一场世间罕有的大造化。
只可惜，注定要暴殄天物了。
周身浸润在紫气之中，洛清欢只觉得神清气爽，四肢百骸如饮甘霖，但也仅此而已。就像炎炎夏日，迎面吹来一缕山风，短暂抚去旅者疲乏之后，又转瞬即消，宛如一场清梦。
片刻之后，紫气消弭，山峦之巅，云海之上，洛清欢的身影逐渐显现，他正抱着头，仰躺在石头上晒太阳。漫天的紫气对于对于洛清欢的确没有多少裨益，但对于小莫寒来说却称得上是意外之喜了，那些磅礴的紫气多半全进了他的魂体，这会正忙着炼化呢。小九要就地顺势修炼，洛清欢百无聊赖只得两腿一伸看起了日出。
三四个时辰过后，临近中午，洛清欢骂骂咧咧跳了起来，直接冲到观主的寝室外开始大吵大闹，吵着要这位小姑姑管饭。
观主和小师太睡眼惺忪推门而出，显然还在半梦半醒中，好一个懒鬼！
洛清欢闹着要开饭，结果这位观主淡淡地来了一句，她已经辟谷，无需进食，观内访客寥寥，不曾常备食物。早已饿昏了头的洛清欢心中那个气啊，拉起小师太转头就走。柳柔柔无奈，只好和她的小姑姑依依惜别。
……
“洛十三，你觉得我姑姑她怎么样？”下山途中，柳柔柔突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。
看似简单的一问，其实颇具心思。
一是问洛清欢对小姑姑这个人性格外貌等观感，更深一层则是问他觉得这位身为观主的她为人处世是否称职，最隐晦的嘛，还是担忧自己隐瞒了和观主的关系，配合其一起戏弄洛清欢而招致他心生怨气。所以，试探性有此一问。
“刁钻刻薄，任性妄为，不可理喻。”吹了些山风，脑子清醒了不少的洛清欢直接脱口而出。“好在，人还不坏，长相嘛倒也没埋没了山民口中的仙子二字，但显然是不及小师太你万分之一的，总的来说也还行啦。”脑子醒了，思路自然清晰，洛清欢不忘顺便对小师太拍上两句马屁。
“至于你那位小姑姑顶着一观之主的所作所为，没有大是大非更无关对错，她只是在尽自己所能独自守护着这片小小天地罢了，外人又有什么资格评头论足呢？”
“还有吗？”
“还有你个头！你其实是想问，我会不会埋怨你吧？”
“诶嘿嘿。”
“怎么会呢，咱们来山上的目的是不是凤凰山的情报？现在呢，不仅对凤凰山有了一定的了解，甚至连更为隐秘的情报都弄到了手，我高兴还来不及呢，哪还会生什么怨气？”
“那你还……”
“还什么，还不是饿的，饿着肚子哪还能有好气？”
“你真不怪我啊？”
怪你？都被你坑完了，怪你有屁用。
不过这话他没提，而是一本正经的说“不会，哪怕你以后还是坑我骗我伤害我，我都不会怪你，因为我相信你，没有任何条件一如既往地相信你。”
“真的？”小师太听得这话是大为感动。
“当然是真的，然后……”
“然后什么？”
“然后把你打一顿，打到我出气为止！”
“什么！好哇，你还敢打我！那我现在就要打回来，免得以后白被你欺负！”柳柔柔作势要打，洛清欢嗷地一声落荒而逃。
漫长地山道上，洛清欢鬼哭狼嚎是跑得飞快，小师太柳眉倒竖是穷追不舍。
……
山巅之上，女观主嫀首轻摇，品着香茗啧啧有声。在她身前还坐着一人，正是那位华服老者，那人拿着一根不知从哪顺来的鸡翅膀啃得不亦乐乎。然而这山，却不是大雲山，而是远在百里开外的临君山飞来峰！
啃完骨头，还不忘嗦了嗦手指，老者放下一干二净的鸡骨头，没来由地忽然问了一句。“钟鸣应劫之人莫非正是此子？”
“不错。”女道应声称是。
“嘿，怎么又是这小子。”
“又？前辈此前见过他？”云清道人有些讶异，看那洛清欢的样子分明是不认识老者的。
“咳，”老者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。“唔，有过一面之缘罢了，不提也罢，不提也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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